翻译：Patrick Gao
柳青有一个愿景。这位世界上最大的共享出行服务公司——滴滴出行的总裁，向我们描绘了想象中的一个场景：在不远的将来，她打电话约一辆车前往她在北京的家。“我甚至不需要使用它，”她拿起智能手机说道：“现在有一些很酷的语音应用程序，我只要说出 ‘我需要出去。现在，马上。’”
一辆车一分钟后就会抵达。她不需要指定汽车的类型：滴滴的人工智能引擎会猜出她想要的类型。系统通常已经知道她要去哪里，甚至在她下单之前就已经进行派单。有时候司机是人类，更普遍的情况将是无人驾驶。 汽车将在道路间自由地通行。“没有交通灯，”柳青解释说：“人工智能已经完成了整合。”届时也不会有停车场：所有电动车在不需要的时候都会安静地驶入六环以外的车库。 在减少为600万辆汽车提供停车位的需求之后，北京将焕然一新。“我们将被漂亮的公园环绕，”她说：“当你到达目的地时，你甚至不需要费心去停车。优雅地下车就可以了。”
对比中国目前交通堵塞的高速公路和黑暗污浊的天空，柳青描绘的未来情景似乎很奇幻。然而，去年十二月，一个寒冷的日子里，柳青坐在滴滴的北京总部，认为这些情景在未来能够变成现实，因为她展现了将公司转变为全球科技和交通巨头的雄心壮志。
滴滴的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其工作方式与其来自美国的竞争对手Uber和Lyft非常相似，由司机驾驶自己的汽车或者由常规出租车提供出行服务。滴滴的不同之处在于其规模，其在400多个中国城市拥有超过4亿注册用户，每天完成2500万笔订单，大约是Uber和所有其他共享出现应用程序总和的两倍。柳青在想象一个更宏大的目标，在未来，滴滴能够使用大数据和机器学习来解决导致城市阻塞的许多问题。“当你重新设计交通系统时，你基本上等于重新设计了整个城市，”柳青说：“你重新定义了人们应该如何生活。”
39岁的柳青于2014年——也就是滴滴成立两年后加入了该公司，此前，她在投资银行高盛工作超过十年。 自此，她成为了中国最杰出的女性科技公司高管，加入滴滴后，集团业务的快速扩张以及其个人在2016年公开患有乳腺癌病情，都为她带来了关注。
因曾在哈佛大学学习计算机科学，凭借着她美国式的口音，柳青在负责滴滴日常运营的同时，也迅速成为中国和全球投资者的联系人。 她最近的成就是在十二月获得了40亿美元的融资，这也使得滴滴去年融资总额达到近100亿美元。这笔交易还进一步奠定了滴滴作为全球最有价值的创业公司的地位，该公司目前估值560亿美元，超过最近一轮估值为480亿美元的Uber。
为了获得这项全球殊荣，滴滴首先必须在本土战胜Uber。 从2015年开始，在这个美国竞争对手迅速入侵之后，柳青在控制中国共享出行市场方面进行了殊死一搏。2016年年中Uber承认失败并将其业务出售给滴滴之前，价格战使双方都遭受了巨大损失。“在中国，滴滴获得了大胜。”，北京大学研究中国互联网公司的美国学者杰弗里·陶森（Jeffrey Towson）教授说：“我认为A计划是‘击溃Uber’，”他补充道。 “现在的问题是：‘B计划是什么？'”
柳青说，现在这个计划就是继续扩张。她表示，滴滴正在与汽车制造商合作开发“专为共享而设计的”新型汽车。在中国各地，它与数十个城市紧密相连，利用本地化数据帮助遏制交通问题。柳青还希望推进电动车和无人驾驶汽车，从人类驾驶转向智能驾驶，并将汽车改造成为终极智能设备。 更重要的是，柳青的野心是全球市场。 到目前为止，很少有顶尖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在本土市场之外推出了服务，在那里他们通常遇到当地政府针对外国企业的监管保护。滴滴在对境外其他共享出行公司的投资方面受到了很大程度的限制，其中包括美国的Lyft，印度的Ola和欧洲的Taxify。
然而，2016年柳青与苹果公司达成了10亿美元的融资协议，这引发了人们的猜测，认为滴滴将助力苹果公司进军汽车市场。随后，2017年滴滴在硅谷设立了一个研究实验室，聘请来自Uber和其他公司的人才加快自己的无人驾驶计划。
现在，柳青告诉《Wired》，滴滴“很快”会第一次在中国以外的地方开展业务。“我们渴望成为一家服务全球运输的公司，”她说。正是在这里，她的愿景具有最重要的意义滴滴与中国巨头年——阿里巴巴、百度和腾讯一起开始向海外拓展，可能会在西方世界众所周知和无处不在，就像现在的Uber、亚马逊、谷歌和脸书一般。
柳青的野心来源于一个令人沮丧的现实：北京可怕的交通。根据全球定位系统制造商TomTom的指数，中国的首都北京拥有2200万人口，是全球十大拥堵城市之一，共有八个中国城市排名前20位，远远超过其他任何国家。 甚至“滴滴”的读音也是汽车的喇叭声。
每天早晨，在将三个孩子送到学校后，柳青在到达办公室前需要忍受时长两小时距离40公里的挑战，从位于城市东北角的家开始在十车道环形道路上爬行。 她的目的地是中关村，城市西北地区一系列庞大的软件园，常被形容为“中国的硅谷”。
这个园区属于联想，联想是由柳青的父亲柳传志创立的计算机制造商，这是让她具有中国科技的家族传承。 超过十几个估值十亿美元的“独角兽”创业公司在附近设有办事处，同时还有搜索引擎百度和社交媒体巨头腾讯。我来访的当天，天气很罕见地没有污染，头顶上方是湛蓝的天空。 数以千计的色彩鲜艳的摩拜和OFO共享自行车填满了人行道，带着手套穿着羽绒服的程序员们骑着这些自行车去上班。
滴滴的办公室分布在四座大型建筑物内。迎接访客的是代表公司服务的卡通汽车模型，包括其基本的“快车”和高档的“滴滴豪华车”。飞机式的白色小毛巾被电梯堆放在篮子里，以清除来自外面街道上烟雾弥漫的灰尘和污垢。
在办公室里面，呈现着创业公司的欣欣向荣的面貌，从桌上足球桌和冥想室到理发店、健身房和图书馆。几乎每面墙上都有滴滴的标志，一个橙色的笑脸。 （该集团的注册名称“小桔科技”显示了要像苹果公司这样具有影响力的目标。）一个开放式区域设有一个卷曲的钢质滑梯，爱玩的员工用它在楼层之间滑动，而会议室则配有装满手工中国茶的玻璃瓶。
该公司的7,000名员工（其中约50％是工程师和数据科学家）几乎完全使用在中国占主导地位的社交媒体平台微信进行沟通。（在我访问期间，我询问一位员工多久会收到一封工作电子邮件，“一次，也许一天两次，”她回答说，“有些时候一封也没有。”）偶尔也有一些工作文化的暗示：会议室的海报显示，迟到十分钟的人应该进行五分钟的瑜伽蹲步作为惩罚; 不过不太清楚这是不是一个玩笑。
柳青身材高挑，长长的黑发拂过她的额头，结成一个发髻。她的办公室不大，有一张小女儿的画靠在后墙上，画上是一只坐在绿色沙发上的卡通猪。 在她的书桌上方，一个中文书写的佛教谚语建议她保持谦虚，并牢记“初心”，推动滴滴一直专注于解决通勤者的烦恼。 坐在沙发上，她承认2012年从香港搬回北京后，交通不便甚至拖延了她决定加入滴滴的时间。由于北京汽车牌照限购而无法购买汽车，她和孩子依靠出租车出行，经常在雨中长时间等待，甚至被拒载。 “有时候这令人很不愉快，”她说。
在此期间，仍然在高盛工作的柳青，见到了34岁的滴滴联合创始人程维，并和这位有远见但低调的人探讨投资。当时，滴滴专注于改善中国低效率的出租车调度系统。但是，受到程维重塑城市交通的大胆野心的感染，柳青于2014年向高盛递交辞呈。“当我从高盛辞职时，我的老板说：‘你疯了吗？’”她回忆说。 “‘你为了一个做打车的公司放弃现在的美好前程？'”
滴滴迅速扩张，提供私家车共享出行越来越受欢迎。 超过四分之三的美国人拥有汽车，但在中国这个比例只有十分之一，导致对乘车的巨大需求。柳青解释说，在美国大多数人认为拥有汽车比付费出行更便宜。“这里恰恰相反，”她说，尤其是高昂的汽车税限制了新增购车的数量。
柳青加入后的首要任务是与滴滴主要本土竞争对手快的打车进行复杂的并购，2015年，她将合并后的公司重新命名为滴滴快的，后来改为滴滴出行。 随后出现了一个更大的挑战：推翻Uber，Uber曾在2013年宣布大胆计划征服中国市场。两年来，作为扩张计划的一部分，Uber创始人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倾注资金，通过补贴车费和司机薪水，进入中国几十个城市。
作为回应，滴滴也削减了自己的价格。有时这场竞争显得个人化：2015年年中，卡兰尼克聘请柳青的堂妹柳甄担任高管。两家公司都在烧钱——Uber亏损20亿美元; 滴滴可能更多——并用随后数十亿美元的融资来继续烧钱。 随着竞争愈演愈烈，柳青赢得了阿里巴巴和腾讯这两家中国最大的科技公司的资金，（阿里巴巴在滴滴和快的并购前投资了快的打车，腾讯则投资了滴滴打车）。 2016年5月，她公布了和苹果10亿美元的协议，这是45亿美元融资中的一部分。
不久之后，在投资者止损的压力下，Uber投降了。柳青斡旋了和平协议，以滴滴18％的股权接管Uber中国。 “如果不是她，那么这笔交易可能永远都不会完成，每一个人都自尊心太强了”一位在Uber的人士表示。 “她意识到，斗到最后，滴滴会赢，但会受到严重伤害，这是不值得的。”
在当时的一封内部电子邮件中，柳青形容“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竞争”。当她回忆起2016年8月1日进入Uber北京办公室时的焦虑时，她努力避免使用会产生冲突的词汇。 “自然的本能是，‘我们不要去那里'。 那里会有情绪动荡，”她解释说，她担心她的到来可能会让Uber的员工士气低落，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滴滴工作。
她试图赢得他们的信任。 “我分享了我的个人故事......我甚至分享了我的狗的故事，”她说。 （柳青拥有两只狗：一只金毛猎犬和一只狮子狗。）“当我得到我的狮子狗时，她本来应该是一只泰迪，”她笑着解释道。 “她一直在成长，并成为一只巨型贵宾犬。 就像一只绵羊一样。”她告诉人群说，无法把三个孩子和两只肥胖的动物装进北京的出租车，成为了她改善中国交通问题的动力之一。
“我们‘赢'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们没有被淘汰，”柳青现在说道，认为滴滴的优势来自竞争期间推出的“六七个”新产品，从拼车和租车到城际公交车。其他人则看到一个更简单的解释：滴滴及其支持者不能输。“我从未想过Uber会赢，”研究科技创业公司的中国学者王砚波说。 “对Uber来说，在中国烧20亿美元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滴滴，腾讯和阿里巴巴，花费20亿美元在本土打一场胜仗？这没什么。”
对于Uber来说，尽管失败了，但它还持有滴滴的股份——股份的确切价值无法得到证实，但滴滴的一位代表表示，这个数字远低于100亿英镑。尽管如此，柳青仍然坚持把自己的交易描绘成一种伙伴关系，而不是一种胜利，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远离了侵略性的“快速行动和打破常规”硅谷科技文化，这种文化的典型代表就是卡兰尼克。
某种程度上，这是美国和中国领导风格的冲突。 相较于卡兰尼克的独断，柳青自称是害羞的，说她在职业生涯早期不得不学习如何在商业场合发言。 “我和众多中国女性一样，认为默默勤奋工作是一种美德，”她说。
她自己的对抗癌症的经历也体现了这种处事风格。“这真的是一种折磨，”她回忆起2016年躺在北京一家医院里。“但在那张床上，如果说我有什么发自内心的感想，那就是我永远不会对自己做的事感到后悔。”
“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骄傲，”她提到运营滴滴，并与Uber竞争。“这不关乎输赢。如果我认为我赢了，那么去那个办公室就是错误的想法。”
34岁的张博是滴滴的首席技术官。他毕业于精英学院中国科学院并且曾在百度担任工程师，张博和程维于2012年在团队“非常狭小的办公室”中首次见面。现在，他留着短发，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 坐在略显杂乱的桌子后面，兴奋地谈论无人驾驶的未来。
完全无人驾驶的汽车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实现，张博说：“未来十年，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模式是无人驾驶汽车和人类的结合。”目前，他的项目不如竞争对手开展顺利，比如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的Waymo ，去年一年就新增了500辆无人驾驶汽车。 与此同时，张博透露，滴滴正在中国和美国测试十多辆无人驾驶汽车。随着测试数量不断增加时，张博还有一个强大的武器：大量的数据。
滴滴平台每天产生订单2500万笔，由大约400万名司机完成。这些订单会增加“超过70TB”的数据量，涵盖了司机行进路线和速度等各类信息。通过分析所有这些数据，滴滴的机器学习算法“可以展现未来”，张博说。
作为公司的“滴滴大脑”决策平台的一部分，人工智能目前每分钟都会匹配数千名乘客和司机。这项技术已经可以提前15分钟预测哪些区域的乘客有什么样的用车需求，正确率为85％。 张博表示，随着模型的不断完善，该系统能够通过增强学习，提前一个小时，甚至提前一天预测用车需求。增强学习是一种强大的人工智能技术，计算机能够通过实验不断学习，就像儿童通过不断试错进行学习一样。
无人驾驶技术也是滴滴在加利福尼亚州山景城新实验室的主要重点。该机构位于离谷歌总部不远的地方，去年成立，现在拥有100名研究人员，是滴滴500多位人工智能专家组成的全球团队的一部分。在张博的办公室内，他的电子时钟同时显示了北京和硅谷时间，显示出他对美国团队的关注。他的办公室还有一张他妻子和儿子的照片，儿子的小名叫“扎克”，张博解释说这是为了向马克·扎克伯格致敬，因为后者决定把自己的大部分财富都捐给慈善机构。扎克伯格宣布这个慈善决定的时候，正是张博儿子的生日。
张博的新实验室有一部分的研究聚焦于安全方面，即阻止黑客篡改无人驾驶系统，甚至是汽车本身。但是这些系统也能够挖掘来自司机手机传感器的数据，包括加速模式或急转弯。将数据与乘客对司机的反馈相结合，系统可以判断和处罚司机的鲁莽驾驶行为，同时奖励安全驾驶的司机。
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是实验室的第二个重点，这也是张博在大学时所学的专业。在起步阶段，汽车挡风玻璃和窗户作为交互式显示屏，他解释说，让司机看到被建筑物遮挡的道路。当机器完全控制汽车时，这些屏幕将会用来传输视频通话，娱乐，或者让乘客仔细阅读餐厅的菜单。
回到柳青的办公室，她正在计划对车辆进行更多的改造，她正在与汽车制造商合作设计了一款专为共享出行而设计的“新一代汽车”。
滴滴提供了一些增强功能，包括安装在许多“豪华”轿车中的特殊空气净化器。去年，滴滴和国能电动汽车瑞典有限公司（萨博收购方）签署协议生产电动汽车。目前已有近25万电动汽车在滴滴平台上运行。滴滴对共享汽车方面的计划仍然保密，但柳青暗示：未来的共享汽车不会有行李箱，因为很少有乘客会携带行李；她想象着坐在一辆“大众汽车设计的共享汽车”中，“一扇漂亮的玻璃窗，将我和另一位乘客分开。”
改进的设计将有助于为每辆车配备更多的乘客，但柳青说，人工智能是提高服务效率的关键——并且在此过程中，满足中国市场不断增长的出行需求。滴滴高管们可以在他们的笔记本电脑上提取实时的城市地图，这些地图汇集了数百万辆汽车的数据。北京的地图被分为15,000个像细胞一样的六边形，每条边长度500米，跳动的红色圆点显示交通拥堵。“每一个细胞，每一秒，”柳青自豪地谈到滴滴的算法。“下雨天、晴天、重要日子、工作日和高峰时段，算法都在不断学习。” 滴滴并不是唯一一家在人工智能投入巨资的公司; 所有的中国大型科技公司都在倾注资金。 去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了一个目标，中国要在2030年成为世界上重要的人工智能强国。在网络人口的庞大规模支持下，以及中国相对宽松的隐私政策，让这个目标变得更加可行。
但是对于滴滴来说，机器学习有助于解决更多基本问题，例如交通信号灯。“有时候，信号灯是由坐在房间里的人每90秒钟进行手动操作，”柳青说。在东部城市济南，滴滴算法根据实时车辆数据，为“智能”交通信号灯提供解决方案，将拥堵率降低10％。数十个城市正在开展类似的项目，并计划改善车道管理和公交系统。
机器学习帮助滴滴管理数百万的司机——大多数是兼职司机——同时了解乘客的偏好，比如他们不喜欢大声的音乐。滴滴的高档豪华车的用户更喜欢穿制服的司机，似乎并不那么在乎司机是否为他们打开车门。滴滴的判责系统通过AI可以分析得出，当订单取消时究竟是司机还是乘客的责任。这项判责让取消订单的投诉减少三分之一以上。
柳青承认曾经中国企业会向硅谷“抄袭”创意。如今伴随活跃的智能手机文化，无处不在的移动支付系统，柳青认为美国的公司已经开始从东方的公司获得灵感。“不是中国在模仿，而是中国在被模仿” ，她说，脸上划过一丝轻微的不悦。
此前柳青还没有太多在海外展示过技术能力，但很快会发生变化。滴滴的应用程序会在海外市场运营吗？“会的，”柳青腼腆地回答。当问到什么时候？她答道，“很快”。尽管路透社去年12月已经报道滴滴即将登陆墨西哥，但她拒绝透露具体细节。2018年1月，滴滴宣布收购巴西本土出行企业99Taxis（滴滴此前曾投资该公司一亿美金）。
柳青说，滴滴新的硅谷实验室也将是一系列全球研究设施中的“第一个”。 她并不完全排除最终进军美国市场的可能性，尽管她表示她更喜欢只有另一个大型竞争对手的市场。 无论哪种方式，随着滴滴的全球化，他们必然会重新和Uber产生竞争，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其他市场。
滴滴的全球举措是否取得成功至关重要，特别是对其高达560亿美元的估值。 尽管如此，滴滴的优势不仅仅在于资金。尽管大部分分析师认为滴滴距离盈利还有一些时间，但已经募集了200亿美金，现金储备超120亿。这是自2014年阿里巴巴以上市融资250亿美金后，融资最多的公司。
然而，对于滴滴，未来也会面临挑战，尤其是要避免Uber在其海外扩张过程中犯下的错误，比如监管和董事会斗争，这使得卡兰尼克失去了工作。目前滴滴加速了国际化进程，这意味着滴滴需要让更多外国用户熟悉这个品牌，也意味着滴滴要更加了解各地政策体系。 随着公司的成长，滴滴在国内也可能面临更严格的监管挑战。一些观察员认为，有关方面已经开始担心科技巨头，并可能及时遏制其影响力。有迹象表明存在问题：2016年出台的网约车新规，对网约车司机的户籍进行限制，非北京户籍的司机不能在北京担任网约车司机。这对依靠外地劳动力的滴滴产生了冲击。柳青承认这个政策出台造成了问题。“在像北京和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中，这将会产生一些影响，”她说，这意味着招聘司机很难。
一些滴滴司机感到害怕，其中一位来自北京附近的湖北省，他驾驶保养良好的白银起亚带我在城里兜了一圈。 他说他每天上午五点半醒来，每天开车十个小时，这是滴滴平台允许的最长时间。作为一个滴滴的支持者，他担心新政可能会让他失去工作。相比之下，他并不太担心会被机器取代。他认为机器无法在北京这么复杂的路况中完成驾驶。“在这儿，开车需要全面的驾驶技术”，他说“你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目前，滴滴的业务结构相当独特：结合了前沿高科技和下沉的线下运营。平台通过机器学习为数千万司机匹配订单。未来随着自动驾驶技术发展，局面可能会有所不同，人类司机越来越少，甚至根本没有。柳青认为，快速增长将保护滴滴平台的司机。滴滴在中国的汽车出行中仅占2%，但它渴望达到10%或更多。 “想想市场会变得多大，”她说。 “我们仍然可以容下2000万司机。”
最终，柳青仍将面临更大的挑战。在优步和美国同行谈论颠覆现有的经济模式时，她希望滴滴被看作是一种冷静的力量。 “你谈论我们与硅谷公司不同的原因，我们何不探讨一下颠覆，”她说，一些科技公司会躲避现实，让用户承担风险。“当你从电商网站订购某件商品时，你不会被杀或被抢劫，对吧？ 在这个行业中，你可能遇到事故和风险。”
“如果你没有考虑周全，你就无法成为颠覆者，”柳青最后说，总结和Uber竞争中的哲学，这将引导她面对未来的竞争。 “我认为关键是：虚心。并保持开放态度。而不是认为你已经知道一切。”
作者杰姆斯·克拉布特里是新加坡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的副教授。 他的书《亿万富翁拉吉》将于2018年中出版
This article was originally published by WIRED UK
